伊斯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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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转情诗】我的月球朋友 [祺鑫]

二零一九二二四的生日贺文






北京时间2019年1月3日2时25分,嫦娥四号登月探测器在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后,成功在月球背面软着陆。


地球上的丁程鑫变得非常焦虑。


焦虑使人出错。


早上起床后刷了两次牙,姑且算他睡迷糊了。午饭时吞下好几口他最不爱的芹菜,或许是想听妈妈的话。


但是自己的编舞都跳错,跳错后还一脸恍惚,这就不得不引起注意了。


工作人员悄悄问马嘉祺:丁程鑫最近怎么回事?


他们默认丁程鑫有什么事,马嘉祺都应该知道。


马嘉祺没有住到丁程鑫脑子里(虽然有时候他很想住进去),所以马嘉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针对队长的异常表现,TYT的四位成员开了一场小会议。


宋亚轩乱猜,问世间何物令人魂不守舍,唯有爱情。


刘耀文说,还有鞋。


丁程鑫刚买了三双鞋。这个月他是不会为鞋魂不守舍的。上一次他这样焦躁还是出道前的时候。或许有种东西叫演唱会前综合征。


姚景元的诊断是:“那这次比上次还严重。他对马嘉祺都不说了。”


马嘉祺不是丁程鑫的万能医生(虽然有时候他很希望是)。他既不放心,又不甘心,说:“我找他谈谈吧。”


在座各位都很愿意腾出空间。他们决定:你们两个好好谈,我们三个吃烧烤。


于是夜幕一落,宿舍便变得静悄悄。


马嘉祺走进房间的时候,丁程鑫正坐在床沿上,对着窗外发呆。


马嘉祺与丁程鑫并肩坐下。


雨将落不落,云遮挡了星星。但丁程鑫仰着头,像是能在一片灰蒙蒙中找出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马嘉祺一出声,把丁程鑫吓得在床上弹了起来。


“哇你怎么在这?”


“我在你旁边坐好一会儿了。”马嘉祺伸手贴上丁程鑫的额头,“没发烧吧。”


“没。”


“那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丁程鑫抓住额头上的手,把它托到掌里,一根根捋马嘉祺的手指。


这往往是他们要开始推心置腹的标志。


马嘉祺先开口:“最近我感觉……你是不是有一些想法,没跟我们说?”


丁程鑫没开口。他把马嘉祺的指关节都快捏疼了。


“如果有什么私事,你不想讲,那我就退开。但你讲出来,说不定很快就解决了。”


丁程鑫叹了口气,说:“去把门锁了。”


“这么机密的吗?”


“机密,超级机密,太阳系第一机密。”


于是马嘉祺起身去锁了门,还打开蓝牙音箱。


音箱开始自动播放民谣,马嘉祺最近迷上的一首。他怕遮盖效果不好,换了首抖音神曲。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白多眼珠少。


马嘉祺说,我错了我错了。赶紧把音箱关掉。


两人排排坐在床上。


丁程鑫递给马嘉祺一支手机。屏幕上是前几日嫦娥四号成功着陆的新闻:


“2019年1月3日上午10点26分,“嫦娥四号”探测器成功着陆于月球背面东经177.6度、南纬45.5度附近的预选着陆区,并通过“鹊桥”中继星传回了世界第一张近距离拍摄的月背影像图。 


“此次任务实现了人类探测器首次月背软着陆,首次月背与地球的中继通信,开启了人类月球探测新篇章。”


马嘉祺不明所以:“给我看这个干嘛?”


丁程鑫眼神真挚,语气忧愁:“我其实是从月亮上来的。我的家乡可能要被人类发现了。”


“……”马嘉祺被呛了一下,“是我理解错气氛了吗?我以为我们要来一场严肃的谈话。”


“我是很严肃啊。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这件事。”


马嘉祺再次用手背贴上丁程鑫的额头。


丁程鑫把他的手拽下来,搁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们的大腿很紧密地挨在一起。


“所以我才不说嘛。说了也没人信。”


丁程鑫低下头,状似不在乎地玩着马嘉祺的手。


“好吧好吧。”马嘉祺妥协了,“所以……你不是人类?你生活在月亮上?人类还不知道月亮上住了人?”


丁程鑫轻轻捏着马嘉祺的小指,制止了马嘉祺的连珠炮,说:“月球的背面有一个地下王国,照片上看不到,所以人类不知道它的存在。我就是从月球背面来的。”


“你们一家都是月球移民?”


马嘉祺回想起好几次去丁家做客的场景。原来他吃到的是月球人的手艺。


丁程鑫摇摇头:“我爸我妈就是普通地球人,我也是他们亲生的。月亮上的生命方式跟你们地球上理解的不太一样。你就当我是转世投胎来地球的吧。”


马嘉祺说:“就跟美少女战士那样?”


丁程鑫说:“嗯......差不多吧。”


马嘉祺产生了一个想象:丁程鑫身穿水手服,手执变身棒,在光芒与泡泡中大喊月亮请赐予我力量——


云里雾里,雾里云里,马嘉祺的眉间直掀波浪。


丁程鑫切了一声,把马嘉祺的手甩开。


“一看就知道你不信我。”


马嘉祺把丁程鑫的手抓回来。


“信,我信。”


天上的层云漏了一角,露出一饼红桐色的月亮。它即将完全藏入地球的影子中,因此比平日更显暗淡。


曾经,人不在夜里点灯,只能抬头望了几千年的月亮。为了排解孤独,人又给月亮编织了几千年的传说。


若让古人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故事或许切实存在,但发生在永远背向人的那一面,不知世间又要增添多少肝肠寸断的诗句。


第二天一早,马嘉祺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丁程鑫面前。


“我昨天把美少女战士第一季看了,里面说月亮王国早就被毁灭了。”


丁程鑫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漫画当然都是假的嘛。”


马嘉祺倒吸一口气,往屋外走:“行,是我傻了。”


丁程鑫揪住他的衣领,低头涮口,说:“你确实是傻。但我没骗你。”


马嘉祺很迷惑,很无奈:“你到底想干嘛?”


丁程鑫关上厕所门,小声说:“真的没骗你。你就算现在不信,也不要跟别人说,好不好?求你啦。”


马嘉祺被求得晕乎乎,下意识点了头。


厕所门一开,刘耀文正拿着洗面奶站在外面:“哇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又上情侣厕所啊。”


马嘉祺摁着刘耀文的头把他往外推:“我们在偷偷说你坏话,你快走开。”


马嘉祺相信丁程鑫不会无缘无故地开玩笑。


如果这个玩笑能释放丁程鑫的压力,那配合一下也无妨。


马嘉祺喜欢丁程鑫开玩笑的样子。


在玩笑的最后,丁程鑫总是憋不住先笑出来,眼睛弯弯,像月亮。


于是马嘉祺每天都问一点点关于月亮的事:月亮上的人吃什么,玩什么,要不要工作,怎么繁殖……


但丁程鑫每次都回答得很敷衍。他的万能回答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来地球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啦。”


听起来很假。


不过没关系。马嘉祺并不在乎答案是否真实、是否有趣。他在一些事上非常较真,在另一些事上却愿意包容暧昧。他要割裂正义的黑白,但也喜爱钓湖面上的星星。


丁程鑫这么好的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奇怪呀。


真不真不重要,反正水上的星星跟天上的同样美丽。


但丁程鑫极力想要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他把马嘉祺拉到秤前,说:“我回月球的日子快到了,这几天我会变得越来越轻。”


第二天,丁程鑫轻了一斤。


一天掉一斤还不算什么大事。


一周过去,丁程鑫轻了五斤。这下马嘉祺吓坏了:“我没说不信,你不要绝食啊!”


丁程鑫敲敲他脑袋:“我们每餐都在一起吃,你哪只眼看到我绝食?而且我看起来有瘦吗?”


马嘉祺上下打量,又伸手抱抱,确实没瘦。


“好吧……”


这下子,湖里的星星突然翻转到天上,镜子里的花一下子变成真的。


马嘉祺的科学观哗啦哗啦碎一地。


他震惊地问:“那是不是有一天,你就飘到月亮上去了?”


丁程鑫笑着说:“听起来跟气球一样。”


是因为体重变轻了的原因吗?马嘉祺觉得丁程鑫连力气都变小了。捏着马嘉祺手指的力度好轻,好柔,如果不反手抓住,就要消失了。


于是马嘉祺反手抓住了。他问:“为什么要走呢?你在地球上待得不开心吗?”


丁程鑫说:“我来这里只是暂时的。到了规定的时间,就必须得回去了。”


“规定的时间是多久?”


“十六年。”


“十六年?!”


“二月二十四日零点的钟声一敲响,我就要走啦。”丁程鑫又笑了,“听起来跟灰姑娘一样。”


吃好多好多烤肉,把肚子填得满满的,这样能不能把丁程鑫压在地面上,延长水晶鞋的魔法呢?丁程鑫说,大概不行吧。而且他也不想变成啤酒肚。


明明世上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靠填饱肚子来解决……啊!马嘉祺突然想到——这是月球上的事情,地球上的解决方法不适用。


当然,晚上他们还是一起去吃了烤肉。


隔着热腾腾的炉子与油脂的香气,灰程鑫讲了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具体是多久以前,我也不知道。故事不都是这么开头的吗?不对,不是故事,是史实,不可以不信我!”



——总之就是很久以前,月亮王国的公主,突然对月亮另一面的世界产生了兴趣。


月亮王国的人们住在地底,但对星空非常了解。他们比人类早好多好多年,就明白了月亮是围着地球转动的,地球是围着太阳转动。


但月球上的人看不到地球。由于月球的自转周期与公转周期相同,他们永远背靠着地球。地球只存在于他们的推论里。


月亮王国的公主是一个小小的冒险家。地下城里没有她没踏过的土地,天上没有她不认识的星星。


渐渐地,她对月球的这半边感到厌倦了。她想探索未知的区域。


她问大人们:地球长什么样?


没有人见过地球长什么样。


她非常吃惊:我们围着地球转,却没有人知道地球长什么样!


公主收拾好行囊,向月亮王国的背面出发了。她走过了一千零一个环形山,一片月海。地平面上,逐渐出现一道银色的弧线。


起初她以为那是一座含有特殊金属的环形山。


但随着她靠近,再靠近,那道弧线显露出奇异的颜色,钴化物的颜色。


一大块球形的钴蓝从地平线上升起,安静,高悬着,在黑暗的穹宇中发着光。


公主意识到,天空中不会有别的东西,比所有星星都大,又比太阳更明晰,如此亲切,如此触手可及。


那就是地球。


她向地球跑去。在地球高悬于头顶的地方,她遇到了月兔……



“等等,所以月兔是存在的?”


“是啊。你以为老祖先的传说都是空穴来风吗?不过现在不在了。伽利略发明了能看清月球的望远镜后,就发现了它。伽利略觉得兔兔很可爱,天天都看兔兔。兔兔很害羞,所以就搬家了。”


“你这样说伽利略真的好吗……我错了我错了,是史实,有实锤,哥你继续说!”



——月兔告诉公主,地球上比月球热闹多了,有好多好多生物,还有创造能力不亚于月球生物的种族存在。


于是公主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很仔细很仔细地向地球看去……


她看到很大一片蓝色的海,有深的墨蓝,有浅的湛蓝,蓝与蓝衔接黄色的土地,土地上有绿油油的树林也有黑漆漆的石头,有千万种生物在地上奔跑、嬉戏,几乎没有一片土地如同月球那样荒寂。即使最一毛不拔的地方,也有风吹过沙,改变沙的面貌,风还吹动白色的云雾,云雾间有时露出潮湿的土地,水向大地坠落,有双足直立的动物朝水珠仰起头,张开双臂。他们看起来多么快乐呀,在水珠中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在房屋与田埂间奔跑。


公主想,她从来没见过有东西会为了水感到那么开心!


原来地球是这么有意思的地方。


公主看了三天三夜,她看遍了日与夜,森林与雪山,穿各式衣服吃各种食物的人类……那是一整片她不曾涉足的广袤地域。


可惜她不得不离开了。因为不久后,就将是她的生日。她要赶回家庆祝生日。


月球上的人们,一生有一次向女神许愿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发生在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


公主对女神说:“我想要到地球上去看看!”


女神说:“地球上的生物比月球上的你笨多了。他们看到的星星不如在这里看到的多,他们缺乏智慧,并且喜爱生活在纷争中。即便如此,你也想去地球上看看吗?”


公主说:“即便如此,我也想明白为什么下雨使人快乐。”


于是女神给了公主人类的身体,将公主送到了地球上。


公主在地球上又度过了十六年。


回到月球后,人们问公主:地球上的生活是怎样的?


公主告诉人们:地球上的生物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力。他们很难离开大地,也很难离开彼此。他们的身体都非常沉重,一点也不如月球上的人们那样轻盈。


月球上的人们不明白:这样岂不是非常痛苦,为什么您却迟迟不回来呢?


公主说:“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就亲自去感受吧!”


于是自那之后,所以月球上出生的小孩都要去地球上生活十七年。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到地球上来。”丁程鑫总结道,“不是来搞侵略的,不是逃亡,是来体验生活的!”


马嘉祺说:“是天仙下凡,来人间吃苦的。”


丁程鑫很喜欢这个类比。


夜晚睡在床上,马嘉祺失眠了。他还在消化月球人的故事。他想着想着,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跳起床,给睡在隔壁卧室的丁程鑫发微信:“你如果走了,tyt怎么办?”


丁程鑫秒回(肯定在被窝里玩手机):“别担心。我走后,你们就不会再保留关于我的记忆了。”


“地球上谁也不会记得我。”


“我就像不存在一样。”


睡在一旁的宋亚轩被马嘉祺惊扰,翻了个身。于是马嘉祺又乖乖睡回去。


他躺在全然黑的夜里,开始做放在以前肯定会觉得异想天开的设想。


缺了丁程鑫,TYT就变成四人团。四这个数字不吉利,还是五好。


丁程鑫的唱词会变成别人的,编舞会变成别人的,曾经带着后辈们练习到深夜的也不是丁程鑫,他的努力和善意都一下子被吞进宇宙的逻辑自洽的安排里。


丁程鑫的微博有三百万粉丝,除掉僵尸号小号手滑点了关注的路人号,这些人都会忘记他们曾为一个人哭过笑过,他们的爱突然不存在了。


这怎么可能呢?十六年的善果,三百万份的心意,一下子就无踪无影,这可能吗?


实际上,马嘉祺不需要担心这个。月球人充满智慧,他们知道怎么对话宇宙的因果,接洽宇宙的程序。


因为一切都只是逻辑的符号——马嘉祺此刻的忧心,丁程鑫昨日的焦虑,甚至于重力,归根结底也只是宇宙的逻辑符号。多么轻巧,多么轻飘飘。


第二天排练的时候,马嘉祺格外卖力。这将是丁程鑫参与的最后的一次演唱会,也是马嘉祺和丁程鑫的最后一次双人舞。


从第一次开始,与丁程鑫合作便是纯粹的享受。他们能在每一次吹毛求疵精益求精中求得快感,绝不会厌倦。互为分身一般合拍、却又南北两极一般强烈的表演,总是令人神清气爽,进而想挑战下一个高度。享受同样的乐趣时,他们连呼吸也会自然同调。


如果丁程鑫从地球上消失,那这些珍贵的回忆,是会完全消失,还是变成孤单的独舞?


对视时越酣畅淋漓,结束时就越感到空虚。


马嘉祺看着练舞室大镜子里一左一右两个身影,突然问丁程鑫:“你就没有留下来的办法吗?”


丁程鑫说:“其实是有的。只要在离开前被人拉住,月球上的人就会永远留在地球上。”


“怎么拉住?”马嘉祺扯过丁程鑫的袖口,“这样吗?”


“不知道。留在地球上的月球人,会失去对月球的记忆。所以没有人记得要怎样被拉住。但是,确实有不少月球人再也没有回到地球。嫦娥奔月,就是因为后羿没有拉住她。辉夜姬升天,正是五个求婚者里没有一个能拉住她的人。”


事到如今,马嘉祺已经不再为嫦娥和辉夜姬原来是实际存在的人物而感到吃惊了。


他为刚才的问题感到有些后悔。他有什么资格阻止丁程鑫回到家乡呢?人总是渴望着故土的呀。


而丁程鑫的回答,竟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他得准备接受没有丁程鑫的TYT。


于是在闲暇时间,马嘉祺也不掏出手机看小说了。他得考虑丁程鑫不在的世界,会出现哪些问题。比如说他要变得更强势一点,因为一直以来丁程鑫都是督促训练、给鞭子又给糖的那个。比如说他要更努力地练舞,编舞也可以尝试一下,填补舞蹈顶梁柱的缺失。比如说他要在记者的话筒前更积极一些,做发言的主心骨,适时把话筒传上传下。


丁程鑫不在的世界,真是会出现好多问题,得靠大家一起去解决。


丁程鑫本人会在月球上偷看吗?他会看大家忙得团团转的样子,然后偷笑吧。


几日后的演唱会非常成功。至少马嘉祺相信自己尽力了。凡事完美是不可能的,有遗憾才让人念念不忘。


从台上下来的丁程鑫总是格外亢奋。他不仅有演唱会前综合征,还有演唱会后综合征。他坐在狭窄的保姆车里东摇西晃,哼着刚刚才唱完的歌,聚光灯留在他眼睛里还没熄灭。


舞台和灯光将他激活。他天生该站到万人瞩目的地方。


马嘉祺心想:在月球上,也会有追逐他的灯光,和那么多簇拥他的观众吗?会有东西让他像现在这样快乐、闪闪发光吗?


丁程鑫揽过马嘉祺的肩膀,拉着马嘉祺一同东倒西歪。整个车厢都在跟着他放声歌唱。


马嘉祺又自我检讨:这样想太自私了。归根结底丁程鑫既不属于TYT,也不属于粉丝,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是从月亮上来的,就该回到月亮上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丁程鑫时的场景,会议室的窗外是江水和太阳,丁程鑫岔着腿坐在大大的会议桌上。


马嘉祺看过视频,早就认识丁程鑫的模样和名字。但见到真人时却感到有些恍惚。可能是那天的阳光太好,他觉得丁程鑫很透明,很轻盈,好像踮起脚尖就能飞到云朵上。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丁程鑫本来就是从月亮上来的嘛。


马嘉祺也记得,在轻盈面前,他感到自己非常沉重。在他看见丁程鑫的那一刻,就有一股力拉住了他,把他往很深的地方拉。


现在搂着马嘉祺肩膀的丁程鑫,只有五十斤了。演唱会前他们刚刚称过。马嘉祺甚至不敢回揽他,怕把气球弄破了。


丁程鑫突然凑到马嘉祺的耳朵旁,小声说:“你怎么眼睛红了。”


马嘉祺说:“有吗?可能是外面路灯的光。”


等到眼睛真的该红的那天,马嘉祺却非常镇定。他们在机场道别,说的都是平时会说的话。


机场是个适合言别的地方,但对他们来说不是这样。每次去机场都是一场人挤人的战争。马嘉祺正在学会接受一些他曾经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夜班飞机穿过云层,沐浴月光。马嘉祺昏昏沉沉地看着窗外。有一瞬间他仿佛在层层叠叠的云海上看到丁程鑫的身影。


丁程鑫跟随飞机在云间跳跃,还伸手朝马嘉祺打招呼。


在完全陷入梦乡之前,马嘉祺心想,这样非常好。比起拥挤的大街,混乱的机场,又热又闷的烤肉店,丁程鑫更适合走在天上。


如果可以,连马嘉祺自己也想一起飞到月亮上。


不过,人最会口是心非。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马嘉祺突然跨越两小时飞机的距离,大包小包地出现在丁程鑫家楼下。他的包里有一捆绳子,两块铁坨,三个哑铃和数卷胶带。


他把丁程鑫卧室的门窗锁得死死的,说:“至少要试一试。”


丁程鑫纵容马嘉祺把麻绳和铁块绑在脚踝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囚禁我呢。”丁程鑫笑眯眯地说。


马嘉祺用胶带把丁程鑫的手缠在床柱上,胶带裹了一圈,两圈,三圈。裹着裹着马嘉祺突然泄了气。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唉,我就是想试一试。”


辉月姬回天上时,两千御林军守在竹取翁宅上,一千人在屋顶,一千人在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对准夜空。但天人驾华盖飞车来迎接时,所有人都晕晕乎乎,不住拜倒,眼睁睁目送辉夜姬着羽衣而去。


马嘉祺把绳子和胶带剪开了,像是亲手剪碎了一个滑稽荒唐的梦。


他们一起走到户外。月亮刚刚升起,他们就朝月亮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月亮丑丑的。但月亮一直都是同一个样子。所以马嘉祺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时候,丁程鑫已经变得很轻很轻了,就连夜风也能使他的身影晃荡。街上有小朋友牵着闪着彩灯的氢气球。马嘉祺牵着丁程鑫的手,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马嘉祺看着月亮,牵着气球,说服自己:


丁程鑫会回到他真正属于的地方,地球上的丁程鑫永远停留在十六岁,最好最美的时候,不用去面对成年人的麻烦,不用向无聊的事情低头。


而爱他的人都会忘了他,谁也不会受到伤害,只有爱的结果在世界上残留。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事吗?这就是最好的事。


他要开开心心地目送彼得潘上梦幻岛。


两个人来到一片乔木围绕的草地。


丁程鑫说:“这里没有人,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马嘉祺点点头。把马嘉祺死死扣在地上的重力,对丁程鑫却不起作用了。月亮越升越高,向没有星星的夜幕逼近,要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如同被水压托起一样,丁程鑫轻轻离开了地面。


没有两千御林军,也没有仙人送来天车。见证这奇迹一幕的只有马嘉祺一人。过了不了多久,马嘉祺也会忘记,月下发生的事情了无痕迹。


马嘉祺松开了手,说:“生日快乐。”


今晚一直都笑得眼角弯弯的丁程鑫,此时却看起来有些悲伤。


他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透明。


马嘉祺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如果丁程鑫说了谎怎么办?如果地球上的人根本不会忘记怎么办?就算记忆被消除干净,曾经产生过的感情也会被重新填补吗?


不可能的,马嘉祺想,那只会在胸口留下一个大洞,让风灌进血肉里去,却又无从找洞里缺失的东西。


即使丁程鑫获得了应有的幸福,全世界的人也都轻飘飘地忘记,全宇宙都迎来最美好纯真的结局,但在这个地球上,还是有一个自私的人会非常非常不开心,永远都非常非常不开心!


“马嘉祺。”丁程鑫突然叫了一声。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遥远了。


马嘉祺勉强把眼泪憋回去了:“嗯。”


“你要接住了。”


“嗯?”


仿佛空气中的扬尘一样,丁程鑫开始缓缓地下落。


拉他下落的力与使他上升的力无形地抗衡着,使他落得越来越快。马嘉祺根本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张开了手臂。


哐当一声,他们双双砸倒在草坪上。


马嘉祺眼冒金星,晕了好久好久。


意识和大地给予的痛楚一样,过了好一阵子,才回到他们身上。


在回忆起语言之前,他们的心中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满,谁也不明白重量是如何回到了丁程鑫身上。


这很正常,人是讲不通爱的,就像人搞不懂重力。


有质量就会有引力——把这当做定理吧。要有先于逻辑成立的东西,逻辑才能成立。


于是,他们躺在草地上,感受着仅能被感受的东西。


丁程鑫还趴在马嘉祺身上。身体久违的沉重,让他一时间不能适应。


马嘉祺也在感受沉重。他在感受双人份的沉重,肚子都快被压扁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看起来轻盈的东西其实这么重。


“要不你先从我身上下来...”马嘉祺虚弱地说。


丁程鑫翻了个身,但头还是留在马嘉祺的肩膀上。他们仰面看着天上的星星。


“其实我是知道把人留在地球上的方法的。”丁程鑫突然说。


马嘉祺感到遗憾又难过:“你不说,是因为想回月亮上吗?”


“不是。只是告诉你就失去意义了。”丁程鑫深呼了一口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反正我的记忆会渐渐衰退,到了早上我就会忘光光了。”


“没事,我会帮你记得的。”马嘉祺说,“我会永远记得你是从月亮上来的。我会永远记得你怎么砸到我身上的。”


然后他们就继续看天上的星星。夜很深了,冬天的夜空有好多星星。它们也受着某种引力的束缚,被高挂在天上。


这就是马嘉祺和他从月球来的朋友的故事。或者说,是丁程鑫和他在地球上的朋友的故事。


不过,等到今晚的月亮落下,这个故事就会被忘掉啦。











—————————————

好像人没办法不长大。

那就祝程程天天开心,永远住在别的星星上。


下一位写手是 @黑椒车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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